张新发：地源热泵哲学

     天津中冷大地能源设备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冷大地”）董事长张新发记得，2003－2005年的两年间，他每天都要接待大量的来客，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地源热泵的原理。

    “2003年我们开始研发地源热泵技术时，煤很便宜，节能技术推广起来缺乏动力。此外，一些使用传统设备的工程人员不轻易放弃原有的设计方法，所以对地源热泵的认识和推广都困难重重。”他说。

    但一位制冷行业老专家的话一直被他铭记于心：“不能干吃祖宗饭、断子孙粮的事。”于是，他把节能环保，为子孙后代节省能源视为自己的使命。除了不断支持新技术的研发以外，他乐意扮演地源热泵讲解和宣传员的角色。

    他由衷地说：“地源热泵是我最热衷从事的行业。”但是，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张新发并非科班出身，他的专业背景，是哲学。“不是学暖通专业，反而让我没有那么多‘紧箍咒’。”在他看来，学科背景并不重要：“刚开始有些老专家认为土壤有热惰性，不容易传导，以此来反对地源热泵。我却通过实践反驳了这些观点，并且对新技术的研发有着敏锐的感觉。”

    谈及地源热泵技术，张新发可以一口气说上几个小时，言谈举止间都充满了他所言的“热爱”之情。

技术至上的信念

    张新发与地源热泵结缘于1997年的一次欧洲之旅。当时，他去参加第15届世界制冷大会，在巴黎看到了地源热泵技术的展示。“很感兴趣，但对它的概念很模糊。”他说。

    回来以后，他开始研究地下水源热泵技术。河南、秦皇岛、北京……他去了多个省市，观摩了很多项目。最后，他得出结论：天津不适合搞地下水源热泵。

    他给出了4个理由：一、他考察过的项目，蓄水层最浅的仅为80米，而天津的蓄水层在300米以下。二、地下水源热泵要打对井，一个抽水，一个回灌，必须要有足够的土地。天津市土地资源紧张。三、天津市回灌太困难，且抽水一方面造成污染，另一方面造成沉降。就天津市的现状而言，塘沽区的沉降已经达到了3米。四、地下水水量不稳定，难以保障系统稳定运行，且井的后期维护需要投入。

    巧合的是，就在记者采访的时候，制冷专家高佛佑教授带了塘沽区妇幼医院的一位院长来找张新发。该医院做的是地下水源热泵系统，虽然运行几年效果良好，但年前的一次系统“罢工”，却急坏了院长。“病人都等着生孩子，没有暖气怎么行？我们一方面紧急采购电暖气，一方面动员职工把家里的暖气设备往医院送。负责维保的人员竟然放假回家了，打电话叫他来，花了两天时间，急坏我了。”她说。

    此次来找张新发，院长一是咨询系统维保事宜，想让他去诊断系统设置是否合理。此外，水被抽取后大量浪费，让她感到很痛心，希望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事实上，抽取地下水后回灌难的问题，是张新发反对地下水源热泵的一个重要理由。也正因如此，从2000年开始，他将研究重心转移到了土壤源热泵上面。

    “那一年美国能源部和中国科技部在北京翠宫饭店开了一个研讨会，我从会上发的资料了解了土壤源热泵，回来之后就在一个小印刷车间做起了实验。”他说。

    他的团队设计了水平埋管的铺设方法，管埋得很浅。后来，制冷效果越来越差。但这次失败的实验却让他找到了新的方向，这就是后来获得专利的竖直埋管铺设方法。

    这时，张新发得到了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实践机会。公司的合作单位给了他们一个320平方米的办公地点，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带一个小后院。当他看到这个小后院时，兴奋不已，直呼“天助我也”。就这样，他在这里做了公司的第一个竖直埋管地源热泵项目。

    当时国内在这方面已经有一些理论研究，但有关实践的资料却几乎是一片空白。“要埋多少管，管的间距是多少，管的直径有多大，用什么材料的管子，这些问题全靠探索。”

    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承担着将技术推向市场的使命，所以，成本核算、运营支出、设计、采购、安装、维修各个环节，张新发都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最后，项目获得了成功。他也自此踏上了地源热泵的推广之路。 

得道多助的幸运

    张新发说自己很幸运，一路上都有贵人相助，才得到今天的成果。但有句话说“性格决定命运”，也许正是他对地源热泵事业的执着，才使他得道多助吧。

    第一个项目完成后，他向天津制冷学会报告。学会计划召开现场研讨会，对该技术进行交流。此时，一位科委主任给他指点迷津，问他是否申请了专利，如果没有，建议申请了专利再召开研讨会。张新发接纳建议，申请了3项专利，一项发明，两项实用新型。他感到很庆幸，如果没有这位主任的建议，研讨会开过之后，技术就有可能被“借鉴”走了。

    天津中重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谷女士则在技术的推广上帮了张新发一把，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从认识到签合同，双方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张新发回忆道：“6000多平方米的建设规模，我们按成本价预算是137万元。对方马上表态，这个价格能接受。最后，合同签的是130万元。”

    后来，谷女士在接受采访时阐明了采用这项技术的原因：“一、我是技术出身的，必须要用先进的技术；二、这套系统比采取集中供热和制冷两套系统初投资节省了100万元；三、它的运行费用少很多。”

    天津中重科技项目是国内首批进入市场规模突破千米以上的工程。从那时起，张新发一直致力于技术的不断完善和提高。

    天津全程办公楼7000平方米埋管式地源热泵项目，中冷大地实施了首例制冷、供暖、生活热水“三联供”。系统每天给100多人提供生活热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汇源印刷公司的项目，建筑面积大，达15000平方米，占地面积却比较小。中冷大地突破性地采取了桩间埋管的方法，并安装了排气装置，以排除系统中某个地方产生气流，对整个系统带来的影响。该项目成为去年第22届世界制冷大会土壤源热泵唯一的观摩项目。

    在承接天津天保控股有限公司办公大楼项目时，中冷大地将桩间埋管的技术又推进了一步，实现了高层建筑桩间埋管的突破。“该工程建筑面积35000平方米，占地却只有8000平方米。我们担心12层的建筑压在管上，会减少管的寿命。后来，我们从外国的资料了解到一种膨润土，性能是凝固以后体积缩小。用它和水泥配比做回填材料，凝固以后更牢固，相当于增加了桩的数量。”张新发说。

    20多个项目，20多万平方米，几十万米管，上万个接口，这些数字，记录了张新发和中冷大地在地源热泵推广的路上走过的足迹。

 踏实做事的风格

    今年是张新发进入制冷行业的第20个年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张新发很有可能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在成为企业老总之前，他已经是天津市某个区委的领导。

    作为青年干部，他挂职下放基层企业锻炼。当时，刚刚成立的中国制冷学会联合了8家企业组成中冷制冷联合公司，这就是中冷大地的前身。张新发从90年代起担任公司法人代表。

    2003年，公司由全资国有企业改制为股份制企业，进入公司发展的第二阶段——中冷暖通洁净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当时注册资本只有53万元，2006年，公司股份扩张到255万元。当公司在2007年进入发展的第三个阶段，即成立现在的公司时，整合了一个老品牌空调器厂的资金和技术，注册资本达到了3000多万元。

    回顾从官场转战商海的经历，张新发称自己从不后悔。“我不想做官，只想在企业脚踏实地地干点事情。”出身普通工人家庭的他，从小受到的就是中国传统教育，做人要诚实、本分，这样的观念一直深深影响着他。

    他说：“我没有接触过追逐高额利润见利忘义的思想。”因此，对于每个工程，他都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公司的专利产品土壤源热物理性测试台，在每个工程中都大有用武之地。“钻多少井，埋多少管，每个工程都不一样，要进行实地测试，不能以经验数据和理论数据为依据，更不能拍脑袋。”

    然而，现在的地源热泵行业发展迅猛，很多不具备技术实力的企业一哄而上，扰乱了市场。最近，一位部队政委邀请张新发去诊断一个地源热泵项目，6000平方米，一个月缴纳电费达到4万多元。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地源热泵系统至少应比集中供热节省40％的费用，现实情况却是更加耗电。他听说，这个项目的承建公司已经做坏了5个项目。

   “做坏了5个项目还能继续做项目，为什么？就是因为低价位的恶性竞争。先以低价竞标成功，在施工中再偷工减料。但事实上，地源热泵系统的每个环节都要精细，否则根本无法保证效率。就拿一个细节来说，我们用的是PE100的管材，换成PE80就不行，这样系统的寿命会大打折扣。但是，系统应该是要保证50年以上寿命的，要做到与建筑同步。”张新发希望通过个人以及同行的努力，使地源热泵行业趋向良性发展。 

多源互补的战略

    正是为了壮大企业，促进地源热泵行业的发展，张新发成了“白加黑”、“五加二”的“全合人”。“全合人”是天津的方言，指的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但没有任何家庭负担的人。因此，张新发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没有任何业余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技术和业务。”这就是这位企业一把手的生活。

    说到企业今后的发展方向，张新发用哲学中的“发展观”和“方法论”，为企业确定了8字方针：“多源互补、多技集成”。

    对此，他解释道：“将来，我们不仅仅是做地源热泵，还要发展太阳能、风能。此外，注重不同技术的结合，比如，我们自主研发的冰蓄冷技术和地源热泵系统的结合。”

    目前，除了土壤源热泵以外，中冷大地还做过北京悦都宾馆和北京宏利苑大厦两个原生污水源热泵项目，均取得了理想的效果。

    不断承接项目，壮大企业的实力和影响力的同时，张新发也为企业储备了各方面的人才。除了技术骨干以外，证券行业、上市公司的人才也被充实到公司中。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张新发能够将这个成长中的企业带到资本市场上去。

    彼时，他的哲学思想中的“发展观”将得到更加淋漓尽致的施展。（文/本刊特约记者吴林）

备注：《地源热泵》杂志专稿，转载，请注明来源“中国地源热泵网”